盛夏時分,一場大雨帶來短暫的清涼,雨水撲打在玻璃窗上,迅疾而猛烈,窗外的事在模糊,思緒也在模糊。忽然間,思念起我的奶奶……
奶奶離開我已整整十五年了,她去世時我還是一名高中生,如今,我已經有了自己的事業(yè)和家庭。奶奶有9個兒女,爸爸是最小的,在我看來也是最孝順的,在奶奶去世前十年,她一直生活在我家,那時我讀中學,奶奶已經八十多歲,因為我小時候是在姥姥家長大的,奶奶并沒有照顧過我,同時我們的年齡又相差太大,所以其實在我小時候,我對她并沒有什么深厚的感情。
奶奶出生在清朝覆滅前后,裹著最典型的小腳。記得上高中時有一次我?guī)退I鞋,她不知道自己的鞋碼,我就用手給她量,她的腳只有我十幾歲時的一只手那么長。奶奶從不自己出家門,走路也很慢,因為她走路很不方便,我想她自己也并不喜歡自己的腳,因為她睡覺時從不脫掉襪子,也從不讓我看她的腳。
奶奶很愛美,她的頭發(fā)總是梳的很精致。有意思的是,我看過她一張30歲左右的照片,跟她八十歲時的發(fā)型是一模一樣的,就是那種頭發(fā)披著,長度在肩膀上面一點,劉海用卡子別成一個蓬兒的樣子,我想她可能一輩子都沒有換過發(fā)型吧。每天早晨,她梳洗過后,就會坐在床邊,拿著一個小鏡子,把眉毛描一描,用的是點上火再吹滅的火柴棍,后來我給她買了一支眉筆,才改變了火柴的命運。
奶奶也很愛干凈,即使是八十多歲的老人了,她的衣服她還是堅持要自己洗,到她去世前一兩年,她的身體日漸衰弱,也還要堅持自己洗內衣。
奶奶有三大愛好:唱戲、畫畫、攢糖紙。
奶奶出生在地主家庭,從小就跟著大人到戲園子里看戲,她也很喜歡唱給我聽,盡管她那時年歲已高,唱戲時氣息也不夠,唱的戲詞我更聽不懂,但是每次我都會使勁兒的夸她唱的好。
家里白天只有奶奶一個人在家時,她喜歡用畫畫來打發(fā)時間,她在我用過的練習本背面畫家畜,每次她把作品拿給我看,問我畫得好不好,我都會笑一笑不說話,因為我根本就看不出她畫的是什么動物,其實她畫的牛啊、羊啊、驢啊的,都是一個樣子。
奶奶很喜歡五顏六色的糖紙,她吃完糖從不把糖紙扔掉,確切的說她打開糖紙時就非常小心,她會把糖紙完全打開,放在本子里壓平,再放在我學習桌的桌膛里攢起來。
……
或許,奶奶沒有輔導過我的功課,我也沒有吃過她做的飯菜,我的追憶中還有一些遺憾的片段,但這些遺憾并沒有抹掉我的回憶,相反,她在我心中的形象卻更加清晰、更加親切了,她,就是我的親人,我的奶奶。
雨停了,我的人生沒有停;人走了,我的思念沒有斷……(劉洋)